我比較鐘情于蘇軾在《永遇樂》里描繪的“明月如霜,好風如水,清景無限”,它表述中秋多添了些人世情味,撩起內(nèi)心對于中秋的那份記憶,融景入情,與我的生活經(jīng)歷更為貼近了些。
農(nóng)村人除了對春節(jié)過的相當隆重之外,其次便是中秋,因為這與莊稼收獲有關(guān)。從六歲便和母親開始下地種田,一瀉千里的魯西平原,黃綠層接不窮,一如海浪涌動著希望和激情。我實在不喜歡鉆玉米地,矮小的身子還夠不到玉米棒,走不好還會把腳邁到某位老人的墳頭上,一邊禱告,一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出如迷宮般的屏障,顧不得汗水,顧不得身上被刺的灼痛,頭發(fā)上,眉毛上,渾身上下粘滿了白色玉米穗屑兒,樣子極其狼狽不堪。
那時候,父親剛師范畢業(yè)在離家很遠的鄉(xiāng)鎮(zhèn)教學,大多數(shù)時間我是和母親度過的,白天把玉米摘完,用鐮刀割出一條小路,我們把玉米撿拾到地板車上,那夜,月亮著了素白色衣服,周圍閃著銘黃的光芒,照亮了我和母親回家的路途。娘,該是中秋了吧?我詢問,她伸伸腰,抬頭望著月亮。是呀,回家給我們君超煮豆子,玉米吃。我興奮的點點頭。我又問母親,娘能多加點糖嗎?她回頭沖我笑笑,干脆地說能。
緊挨著玉米地旁邊就是豆地,農(nóng)村人種它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換些錢或煮了放入罐子里做咸菜吃,配著蘿卜居多。這個時節(jié)的豆子飽滿,一碰如調(diào)皮的孩子蹦蹦跳跳的出來,到處都是小東西的影子。母親輕輕地握住豆柄,迅速的用鐮刀把它割下,爾后遞給我放在包袱里,接著,母親叮囑我彎腰去揀落在地上的豆子,她說,這是小月亮,中秋節(jié)夜里,我就這樣擁有了繁多的小月亮。
鄉(xiāng)下沒有煤氣,就連燒蜂窩煤也是點著數(shù)。母親把豆子和玉米洗干凈,倒入井水,木頭在灶堂里霹靂啪啦,霹靂啪啦的聲音至今我仍記得清楚,雄雄火光烤著我稚嫩的臉頰,嘴里含著口水。揭開大木頭圓鍋蓋后,滿屋子里都是玉米和豆子的香甜氣息,母親試著捏了捏,直到她說熟啦的時候,我才把口水咽到肚子里去,直到成年,我仍然對堅果類的食物情有獨鐘。
在異鄉(xiāng)生活了八年,每過中秋,心里依舊懷戀鄉(xiāng)下的暖月清輝,萬物靜寂,口齒生香。也是這個不算長或短的八年讓我一度品嘗了人生之團圓的況味,千里之外,清朗月色下,一個游子唱誦著《明月幾時有》里的詞句,盼望著世間萬物和諧美滿。
這是一篇記敘文,作者敘述了自己和與家人度過中秋節(jié)的事,敘事完整。文章語言優(yōu)美,如作者引用蘇軾的詩句,“明月如霜,好風如水,清景無限”,給文章增添了文采。結(jié)尾處總結(jié)全文,深化主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