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早,收拾停當(dāng)后,和往常一樣我一路小跑趕去上班,路過菜場街口時,一股淡淡的幽香鉆進了我的鼻子,深吸一口氣,細細一辨,艾蒿,是艾蒿!我猛然想起端午將至。循著艾蒿的香味,思緒一下子回到了兒時……
小時候,我和小伙伴們從年頭一直盼到年尾,就巴望著過年,好穿新衣,吃許多好吃的東西。盼了許久還不見年的影兒,趕上端午,管他節(jié)大節(jié)小三七二十一,我們逮著先熱鬧一把,權(quán)當(dāng)過年的預(yù)熱好了!
這不,端午那天一大早,我們幾個小家伙就早早起來,手拿鐮刀,到田邊去割艾蒿,據(jù)說那東西能驅(qū)蚊辟邪。一個個麻利地完成任務(wù)后,都急匆匆地往回趕,邊走還邊嚷嚷“端午不插艾,死了變成老鱉蓋!”那聲音能傳得老遠,仿佛只有用這種鬼嚎才能真正表達出大家伙兒對節(jié)的渴盼。
還沒到家門口,就遠遠聞見了炸油箱(yóuxiang方言,就是糖糕)的濃郁香味,(可惜我老媽不在行。_進院子,只見廚房門口已擺上了方桌和小板凳,桌上一大盆煮熟了的粽子泡在水里,綠葉白繩,有棱有角,幾個粽子還調(diào)皮地裂開了嘴,露出幾粒白米,仿佛沖我齜牙笑呢,惹得我丟下懷里的鐮刀和艾蒿,也顧不上洗手,急急逮一個在手里,匆匆剝?nèi)ト斎~,用最長的那個尖尖角在旁邊盛著白糖的小碗里戳上一下,再往嘴里那么一塞,糯米的軟糯,葦葉的清香頓時脹滿了我期待已久的每一個細胞。
眨眼的功夫,一個粽子沒了蹤影,接著,我又順手從旁邊的竹匾里掂起一個青皮鴨蛋。那鴨蛋圓溜溜的,摸在手里滑滑的,還有一絲溫?zé)崮亍N液鋈幌肫,就在大半個月前老媽派我到一個高坡上挖黃泥,說是腌鴨蛋要用!霸瓉砭褪菫槟銈冄剑 庇谑,我毫不客氣的在桌角敲開了鴨蛋,剝?nèi)ビ灿驳牡皻ぃp輕咬上一口,咸淡正好,再咬一口,蛋黃如十五的滿月一樣金燦燦的,直往外汪油,順著我的手指一下子就流了下來,我趕忙歪頭、伸舌去舔,又咂了咂嘴,好像那油里也充滿了鴨蛋的咸香。
“快來呦!香噴噴、熱乎乎的油箱出鍋嘍!”隨著一聲吆喝,老爸端著盛滿油箱的搪瓷盆從廚房出來了,媽媽抱著弟弟緊隨其后。一見我最愛的吃的油箱來了,我迫不及待地捏了一個過來,燙得我左手換右手,右手又忙把油箱扔向左手,最后用左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著油箱的邊送到嘴里,輕輕咬上一口,燙得我連哈帶喘,也沒顧得嚼上幾下,就囫圇吞棗地咽了下去,但是油箱的甜香早已浸透了我的身體。
這時,媽媽放下懷里的弟弟,把艾蒿插在廚房門頭上,又順手給我盛了一碗米酒湯。還沒端起碗,米酒的醇香早已撲鼻而來,抿上一小口,酸溜溜的,甜絲絲的,還帶著些許溫?zé)幔瑒偤鹊阶炖锞晚樦ぷ踊M了小肚肚里,只留下滿口的醇香和無盡的回味。
放下碗筷,媽媽從屋里拿出了一個小包包,神情嚴(yán)肅地說:“過端午要戴香包,能驅(qū)蚊辟邪,還要戴銀器,可以敗火拔毒,還得穿端午衣,那樣就能長命百歲、富貴一生!”說著給我掛上了香包,戴上了銀手鐲,在弟弟的脖子上掛了香包、銀項圈,手上戴上了銀手鐲、桃木劍、小桃筐,腳上也戴上了銀的鐲子,媽媽還給毛頭弟弟換上了繡了花的紅肚兜和虎頭鞋,最后,媽媽還不忘在我和弟弟腦門上拍了一下下,要我們出入平安、長命百歲!一旁的弟弟好像聽懂了媽媽的話,兩只小手亂撲騰,小腳瞎踹,嘴里咿咿呀呀的嘟囔著,手上、腳上、脖子上的鈴鐺叮鈴鈴的響個不停。我笑著說:“弟弟像條小狗,走哪兒響到哪兒!卑职置恿嗽挕靶∝埿」泛灭B(yǎng)活,你們倆都是!”說的我們?nèi)铱倓訂T